KaKiiii_

*偷偷建一些现PA的正经东西（正经的！）

*感谢你的观看！！

*

阴暗的城市角落里霓虹闪烁，飞蛾在破裂的灯罩边纷飞。淅淅沥沥的滴答水声被嘈杂的音响掩盖，旁人都在偷偷地对那个格格不入的身影指指点点。

这是何处呢…？诸葛渊握着折扇心下一片茫然。

想来自己该是死透了，最后那一幕还印在眼前。在李火旺愤怒的质问里，自己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。那份执念已经开始散了，再是勉力维持也撑不过一个时辰。如此那般不如早些走了为好，省的李火旺对着阴魂不散的自己恼恨——即便他可以用修真来打自己几拳，但修真心蟠也太过消耗他的体力了。

“珍重了”，那就是当时的自己唯一能说的话。

不，其实按照道理来说，就连那句话自己也没资格说才对。或许也只是出于愧疚、已经一点点自己也说不清的……

诸葛渊摇摇头撇开这些思绪。不管怎么说，自己都已经死了，就不该再去多想那么些的十情八苦。现在更该弄明白的应该是自己的现状才对。

死去的人想必该前往转世，而自己对于挚友欺骗的罪孽太过深重，恐怕已经来到了地狱……只是奈何忘川竟是这般场景吗？这也和话本中也相去太远了。

四处传来一些窃窃私语和隐秘的闪光，他本以为是什么法器还在躲避，可偶尔被照到一下似乎也没有事情发生。那便也是懒得躲了，他忧愁地在两侧塞满了垃圾的小巷里踱步，心中一片挥之不去的迷惘。

——迷惘啊。

想到这个词语，他不禁停了停脚步。却又苦笑着摇摇头，继续了下去。

*

…工作结束了。

李火旺漠然地甩了甩随手捡来的钢管上的血，看着一片捂住肚子或是胳膊龇牙咧嘴的人。

他看起来并不强壮，至少绝对没有强到能够打退这么多人。但那自幻觉中带来的力量，即便是治好了病也没有离他而去。力量、速度、恢复，得以生存的手段被尽数带来出来，迫使他在钢筋的城市里过起了丛林的生活。

不过这也不是坏事，毕竟自己不仅没上过大学，甚至还上过电视。工作是没戏了，打架收钱还是能干的。他也从来懒得过问雇主的目的，只要是不惹来警察的大事，钱给到位了就能做。

“……你、你是谁…不，谁让你来的……”

躺在地上哼唧的男人扭动着爬过来，抓住了李火旺的裤脚。被冷冷地一眼扫过去，又慌乱地放开了手，“别…我就是说，我给你开两倍、不，三倍的价钱！告诉我是谁……”

“……谁知道呢。”李火旺拉起了兜帽遮住了大半面容，“我不记得了。”

*

身穿着暗红色外套的人影在街角一闪而过，脸部被阴影遮挡着看不清容貌，但诸葛渊却心里一惊，立刻追了过去。

绝不会认错，不可能会认错。他说不清此刻的心情，也许是喜悦于重逢，也许是愧疚于离别，但最多的大概是震惊——虽说李火旺杀生无数，但被他杀了的大都不是什么好人。他才是那乱世的净土，倘若这真是死后的地狱，那么他又何以行至此处…？

……等等，也就是说他也死了…？

这个认知又一次让诸葛渊心里阵阵发痛，他因自己而和司命扯上了太多关系，大概确实很难善终。

距离渐渐接近了，但诸葛渊的脚步却是慢了下来。说起来他真的还会想见到自己吗？欺骗他、背叛他、最后还害得他死亡的那个人？

犹豫和踟蹰，少有的无措占据了他的内心。他就这么站在了不远处，看着那个身影和自己再次越来越远。

*

——视线。

李火旺已经差不多习惯这过于敏感的感知了，但这次好像很不一样。那视线里带着从未体会过的感情，和那种针刺的不适完全不同。

他刻意地放缓了步子，握紧口袋里的匕首，想看看那人会不会追上来，或者有没有敌意。

然而并没有，那视线停住了。

挣扎、迟疑、喜悦。李火旺确切地感受到了这些思绪，但他并不觉得自己值得被这么看着。

认错了吗？他默默地叹了口气。扯着布料边缘，让兜帽滑落下来。他在昏暗闪烁的路灯下转身回头，看向了后方——毕竟自己居住的地方治安很差，要是就这么认错了人还跟了过来，情况怕是不会妙。

然后他便站在原地，瞳孔微微收缩着，诧异地定住了。

*

“李兄…？”

虽说人是没错，但那面容要比自己记忆中要年轻，或者说是稚嫩不少。虽是听说过不老，但也没见过还童，诸葛渊一时也有点疑惑了起来。

而对面李火旺却心态不似这般平和，他瞬间握紧了五指退后了好几步。

为什么又来了……明明已经快一年没事了，医生都说不会复发了，但是现在为什么又来了……而且偏偏还是——

他深吸一口气，像在逃避着什么似的，转过身便朝着黑夜深处冲去。

*

“……李兄、为何要…跑啊…？”诸葛渊轻扣着锈蚀斑斑的铁门，难得狼狈地喘着气。

过长的衣着不合适也就罢了，李火旺的体力可是真的好。一路追到了破旧的住所，晚了几步的他就被直接“砰”地一声关在了门外。

几声询问都没有回应，诸葛渊叹着气靠在了一边的铁栏杆上。

大概是真的不愿意见自己了吧……不过这样也好，本来也没什么可说的。无非是多道几句歉的事，随后估计也只能干瞪眼了。这么想来，自己方才头脑一热追上来才是错的。

他看着天上昏黑的夜色，星月皆不能看到，这下子连计算个时间都有了困难。

*

“……”

“…………！”

嘎吱的轴承转动惊醒了昏昏欲睡的诸葛渊，李火旺面带惊讶地推门而出，两人都在茫然中四目相对，一句话都没说出来。

“啊…失礼了，李兄。”诸葛渊先收拾好思维，拱了拱手打了个招呼，“小生明日天亮便会离开，但求在此避一会儿雨，请问是否……”

话没说完，李火旺像是看了眼空气一样径直走开了。

“……——”

啊…被如此留下的确是不好受…诸葛渊心存愧疚地再次回忆起自己死前的种种。无比安静的雨夜里氤氲着浓浓的湿意，他指尖接了一滴澄澈的水珠，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快一天滴水未进了。

怎么办才好呢……他撑着下巴实在苦恼。先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留宿的地方，然后……又该干些什么呢…？

而就在此刻，一阵嘈杂的打斗声打断了他的思绪。

*

“这小子怎么这么硬啊？！”

为首的男子手里提了一块板砖，上面沾满了血迹。而周围已经倒下了不少喽啰，李火旺还能摇摇晃晃地站着，折断了几个人的手脚之后终于忍无可忍地掏出了口袋里的匕首。

看着这准备下死手的架势，最后几个人也不得不怕。一个个连滚带爬地跑向外面，只剩下了那个小头领被截住退路，缩在墙角大喊大叫。

“你…你别过来！我可告诉你…杀人犯法啊！”

“去你妈的…我跟你说……我的病又复发了……”他双目血红，拔出那把刀子，喘着粗气慢慢靠过去，“我现在杀人…可不犯法了……”

“别…我错了，我错了！！求你了，就这一次，多少钱我都给！”

眼看那寒光在指尖打了个转，腥臊的味道便在墙角蔓延了开来。而李火旺却是什么都没管，嘲笑都不稀得赐予一声，举起了匕首便要往下捅。

“…李兄！这恐怕…使不得吧？！”

诸葛渊顺着声音赶来便看到的是这一幕。他震惊之余一把抱住了李火旺，双臂固定住对方的手，半拉半抱地把人拽了开来。而那边的男人见此变化，也顾不得别的，立刻一溜烟地逃跑了。

“……”

而李火旺眼看敌人溜了，倒也没有怪罪什么。

也许怪罪几句更好也不一定…诸葛渊眼看他再次安静了下来，依旧一句话都不肯说。他挣开自己的手后便走到一旁的暗侧，把那里丢着的、似乎是装了些食物的袋子拎了起来，然后目不斜视地走回了家。

是不是差不多该有点眼色了呢…诸葛渊悲叹着自己惹人嫌的现状，思索了片刻，还是慢慢地跟了上去。

而令他意外的是，这次站在门口的李火旺开着门，借着里面透出的灯光盯着他看了半晌。

“…李兄？”他尝试性地问了一声，“为何要……”他顺着对方的视线看了下去，随即意识到了问题——他的衣服被李火旺沾了一大片血迹。

在暗红色的外套上并不明显，但轮到他这白色的长袍可就不一样了。

“……”

李火旺仍是一言不发，但侧身向里面让了让，诸葛渊惊喜地发现，这竟是同意放自己进门了。

*

“你是不是有病…”李火旺对着破损的镜面，皱着眉责问自己。而用凉水洗了把脸后又苦笑一声，“呵…确实是有的啊……”

为什么要放一个幻觉进门——不，不如说为什么一个幻觉居然进不了门？

李火旺第一次看到诸葛渊没有跟进来时，便觉得是间歇性的老毛病。推开门又见他老老实实地站在外边才心觉疑惑，这算什么？幻觉的礼貌？不过也确实，诸葛渊的幻觉一直都很有礼貌，还经常会帮他拦着那个烦人的红中。

……就像是在回忆上辈子的事情一样。

李火旺说不清自己的感触，本以为回到这个世界，解决自己的精神问题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。但是事实并非如此，现在他也分不清究竟是哪里更适合自己一点了。在这个世界里打打杀杀迟早出问题…就像刚才那样。

他关闭了水龙头，简单地冲了个澡然后换上睡衣，对着没几件衣服的衣柜又纠结了起来。

真的需要给幻觉换衣服吗…他比划着身高的时候还在思考对方能不能碰到实物的问题。不过能碰到血迹大概也能碰到衣物才对吧？最终他还是选了两件颜色浅淡的长袖长裤走出了房间。

*

到了客厅才看见诸葛渊背对着他，歪着头看着桌上的什么。

“你在看什么。”

他唐突地出声——这似乎成了他们的第一句对话。而诸葛渊显然也没料到这聊天的契机竟是如此，慌忙转身下，李火旺看见了桌上的东西。

…是被塞入门缝的小卡片，艳俗的粉色图案下是身材好过了头的娇俏女郎。

李火旺一瞬觉得荒谬地想笑。仔细想想好像也怪不得诸葛渊，毕竟自己这房间里空的可以，唯一写着字的只有那张没来得及扔的卡片。而那说书人的性子，想必是会对记载了文字内容的东西感兴趣的，于是便发生了这诡异的一幕。

……早知道就不扔早上那张用来包早餐的报纸了。此时第一个转入李火旺脑子的居然是这么一个念头。

“去洗澡换衣服…如果你做得到的话。”

他无视了诸葛渊难得一见的窘迫，递过手里的东西，便拿起塑料袋走进了厨房。迈出半步又回了一下头，“对了，你会饿吗。”

*

衣服还是可以穿的，就是稍微短了一些。

诸葛渊心怀歉意地看着从厨房来临时帮他修水龙头的李火旺，在自己的错误操作下对方被迫又洗了一个澡，现在浑身都是湿哒哒的。

“万分抱歉…”

他垂着眼睛看李火旺教他如何开门锁门，怎么开冷热水，以及怎样用电吹风。

“没事。”

李火旺开着暖风，白噪音一样的风声在狭小的盥洗室响起。诸葛渊那潮湿的长发被一缕一缕吹干，然后他拿起一边的皮筋，为对方扎了一个简单的低马尾。

“你能洗澡…那我一会儿去帮你买点别的。”

李火旺收起了泛黄的电源线，向后捋了一把湿透了的头发，并随手扯了条毛巾搭在肩头，吸收了自己头发上多余的水分。

“…多谢，有劳李兄了……”

李火旺摇摇头，没什么多余的表情，拿起修理用的扳手就推开了门。在门合上后，又自言自语地低声补了一句，“…也算是在佛骨寺欠你的了。”

TBC